吴隐之,字处默,东晋人。据《晋书》载,他美姿容,善谈论,博涉文史,以儒雅标名。弱冠而介立,有清操,不飨非其粟,不取非其道。
年十余,丁父忧,每号泣,行人为之流涕。及母丧,哀毁过礼。家贫,无人鸣鼓,每至哭临之时,恆有双鹤警叫,群雁俱集。太常韩康伯与之比邻而居,闻隐之哭声,其母则辍餐投箸,为之悲泣。他是孝的典范。
兄坦之为袁真功曹,真败,将及祸,隐之诣桓温,乞代兄命,温怜而释之。他是悌的楷模。
每月初得禄,才留身粮,其余悉分振亲族,家人绩纺以供朝夕。时有困绝,或并日而食,身恆布衣不完,妻子不沾寸禄。他是义的表率。
隐之虽居清显,冬月无被,尝浣衣,乃披絮御寒,勤苦同于贫庶。他是廉的翘楚。
广州包带山海,珍异所出,一箧之宝,可资数世,故前后刺史皆贪渎财货。朝廷欲革岭南之弊,隆安中,以隐之为广州刺史。未至州二十里,地名石门,有水曰贪泉,饮者怀无厌之欲。隐之既至,语其亲人曰:“不见可欲,使心不乱。越岭丧清,吾知之矣。”乃至泉所,酌而饮之,因赋诗曰:
古人云此水,一歃怀千金。试使夷齐饮,终当不易心。
此诗当真出于吴隐之手笔吗?我一直怀疑。其一,自比伯夷、叔齐似不合中国文人习惯,更何况吴隐之这么个内敛的人呢?其二,这首诗如果第二句没有三平调的毛病,就是一首标准的五言绝句。它首出于南朝梁代昭明太子萧统主编的《文选》,齐梁人写出这样的诗,当不奇怪,一百年前的东晋人能写出这样讲究格律的东西?是的,也有可能撞上,恰巧单单让只有孤篇传世的吴隐之撞上,机率未免太小。
南宋著名道士白玉蟾有《酌贪泉因吊吴隐之》三首:
一
人其禄士为韲盐,豁壑民财饱未厌。
不识隐之心与口,酌泉依旧只清廉。
二
酌之一似取廉名,未酌泉时本自清。
向使无泉亦无语,不贪不酌更分明。
三
晋人相扇以清名,何事因泉始立清。
清到饥寒妻子地,此清太不近人情。 为什么如果“无泉亦无语”,那么“不贪不酌”就“更分明”呢?刺其酌泉而饮、写诗示众,为博清名也。贪财是贪,贪色是贪,贪名也是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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